【曦桑】未展眉43~47(蓝曦臣x聂怀桑)

2023-07-08 08:26:57 来源:哔哩哔哩

CP:曦桑  聂瑶 澄宁 宋薛 轩离 忘羡。ABO有生子*大量原创情节 大量原创人物  大量ooc 大量与原著不符 大量胡编乱造 大量不较真不走心不走肾 存在过度美化人物 存在严重滤镜  存在严重的放飞自我与写high了的乱拉郎 不要较真 不要较真 不要较真 *

从这章开始就进入到无尽夏篇了,这卷主要是从火烧云深,到射日之征,到认祖归宗,花宴,百凤山围猎,穷奇道,誓师大会,再到晓星尘出山之间发生的故事。加入了聂瑶和澄宁的CP线,会有大量的魔改原著,首先温宁没死,师姐姐夫没死,就尽量地想给一个圆满,如果很介意,不要继续往下看,打开原著,再看一遍。毕竟这本想圆满只能魔改了。


(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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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温家这次举办的清谈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十分劲爆。

先有蓝二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云梦江家的魏无羡扯了抹额,后有泽芜君蓝曦臣自爆其与清河聂氏的二公子自幼定有婚约。蓝家双璧在短短七天之内竟是都有了归属,此事着实让不少坤泽芳心破碎。

不过,清谈会后仙门各家频频传出定亲的消息,有许多人还真就是在那花灯会上看对了眼。是以,蓝曦臣与聂怀桑的婚约倒不是最为奇特的。

可是,怪就怪在,这回去都快有大半年了,时间久到整个仙门连犄角旮旯的小家族都知道他二人之间的婚约,但作为主角,这蓝聂两家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难道?是蓝先生反对此事?

这么说,倒真错怪了蓝启仁。他在回去后的第一时间里就去找了蓝曦臣,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娶聂怀桑,若是真的,那他便一早去清河为他提亲。

蓝曦臣却是低着头,任蓝启仁如何问都沉默不语。

他喜欢怀桑。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难道他不喜欢?若是不喜,为何这么想的时候,心口会如此的痛?

他脑子里现在乱糟糟的一团,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根线,解不开这个乱麻,他弄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温家的人却是先到了。

温旭那日被当众折了面子心里自是不痛快。若蓝聂两家在清谈会后真的开始议婚,那他也就信了蓝曦臣那番说辞。偏偏等了这么久,这两家跟死了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

好啊,那天他果然是被骗了。

蓝曦臣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聂怀桑这个怂包有婚约呢?

温旭越想越是生气,带人直奔姑苏,势要找回场子。他到了之后先在各处转了一圈,见蓝家确实没有在准备喜事,更觉怒火中烧,且来了这么久也没见蓝曦臣出来迎接,顿时看云深不知处是哪哪都不顺眼,竟随便找了个罪名,要一把火烧了了事。

出了这样大的事,蓝曦臣没有理由不出现。但早在温旭等人出现在姑苏上空时,青蘅君便知情况不妙,当机立断,将蓝曦臣拉到藏书阁,要他把所有的书都收进乾坤袋中。

蓝曦臣不明所以,但见父亲态度坚决,只得照做。没想到他刚将书收好,青蘅君突然运着全部的灵力对他的后背猛地拍出一掌。

蓝曦臣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整个人就已飞出窗户。他甚至连喊都喊不出来。青蘅君在推他的那一刻便用禁言术封了他的嘴巴。

一切都发展的太快,蓝曦臣最后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父亲,眼前的一切便被团团云雾遮住。

青蘅君气力用尽,倚着窗户重重喘着气,眼见着自己的儿子越飞越远,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只要藏书还在,只要曦臣还在,蓝家总不会断在这里。

“宗主,不好了,他们要放火烧山。”蓝信明急匆匆跑了进来,“诶?曦臣呢?”

“我将他送走了。信明,扶我一把。”青蘅君努力站直身体,整整衣衫,迈步向前。“我们走。迎战。”

这一战,温家没讨到什么便宜,但蓝家同样代价惨重。

青蘅君气力耗尽,又遭重创,已然是强弩之末。温家人撤走没多久,便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聂明玦得到消息后在第一时间带着聂家子弟赶赴姑苏,顺手拉上一脸担忧却又不敢开口的聂怀桑。

青蘅君伤势极重,蓝启仁与蓝忘机也有不同程度的负伤,蓝家子弟亦有死伤。

聂明玦看着昔日仙气萦绕的仙府灵地变作一片焦黑废墟,不由得叹了口气,吩咐人去帮着他们清理战场。

聂怀桑站在门口左看右看,想要打听一下蓝曦臣的去向,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明明都已经说了那样绝情的话,现在却这样巴巴地跑了来,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实在是没骨气的很。

聂明玦哪能不知他在想什么,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他的后背拍了一巴掌,不待他呼痛,就拽着他去往蓝启仁的住所。

青蘅君昏迷了好几天,近日方才醒转,勉强能用一些汤药,堪堪止住愈发恶化的伤势。

他自知时日无多,也是在这个时候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夫人和聂家夫妇临死之前的心情。

身为人父人母,如何能放得下自己的孩子?哪怕明知道他们都已成长,能担得起这家族的重担,可还是不忍心见他形单影只,一个人走下去。

太孤单了。太辛苦了。

青蘅君倚在床头,轻轻叹了口气,吩咐身边伺候的药童道:“麻烦帮我叫启仁和忘机过来,我有些话想对他们说。”

药童得了命令,将药放在一旁,自去请人。

不多时,聂明玦扶着蓝忘机,聂怀桑搀着蓝先生,四个人一起出现在青蘅君的居所外。

青蘅君不知聂家兄弟也在,乍见他二人,心中又惊又喜,又喜又叹,眼眶竟无端有些湿润。他的神情不觉缓和下来,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些,望着他二人的目光却是带上几分赞许。

他二人扶着蓝启仁和蓝忘机进到屋内,便出去在外等候,青蘅君对自家弟弟和小儿子说了自己将曦臣送走之事,又顺便交代下后事。

待说完后,又叫人请聂家兄弟进来。

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已经损耗了青蘅君不少的心力,此时已经觉出些困倦来。虽是如此,他却一直看着聂怀桑,仿佛是有话想对他说。

聂怀桑有些怕,刚想要退开,但聂明玦在后面轻轻推了一把。

他大哥的“轻轻”和别人的“轻轻”不是一个力量级别,聂怀桑踉跄着扑到床前,额头差点磕到床沿,刚伸手想摸一下,青蘅君就握住了他的手。

聂怀桑不由得一愣。却听青蘅君轻声道:

“涣儿,就拜托你了。蓝家和湛儿也请多多看顾。”

聂怀桑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在口中打转,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此时青蘅君眼中的情绪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满满的都是身为父母对孩子的担忧和不舍。这样恳切的目光,叫他无法一口回绝。可若应下,便是再不可悔改。

偏此时青蘅君又咳了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却还是不肯放开他的手。

聂怀桑下意识看向自家大哥,却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又轻轻点了点。

“我,我,我知道了。”聂怀桑只得应下。“我会的。请放心,青蘅君。”

“还不改口吗?”青蘅君心事了结,竟还有气力和他开玩笑。

聂怀桑顿时涨红了脸,嘴巴微微张开,又觉不好意思,最后只低着头细细叫了声:“我知道了,阿爹。”

“好孩子。”青蘅君慢慢松开他的手,却从怀中摸出一支银镯子。“这是阿若的东西,预备留给他兄弟二人以后的道侣。忘机的那个我已经给了他,这个你便收下吧。”

聂怀桑哆嗦着,伸出手想接过那镯子,却又被青蘅君捉住手腕,直接套了上去。

这下,算是坐实了婚约之事,让一直想找机会退婚的他是有口难言,怎么也不能再说出口。

聂怀桑担心这样不妥,就想要摘下来,但怎么撸都撸不动,试了几次只得作罢。青蘅君眼中却是多了一丝了然,望向聂怀桑的目光更添一分慈爱。只是他体力不支,情绪翻涌下,又咳了起来。

“好了,我也累了,你们都先走吧。”青蘅君闭目长叹。

聂明玦一手拉过聂怀桑,一手扶着蓝忘机,跟在蓝启仁身后走了出去。

蓝启仁在院中站定,想到尚不知所踪的蓝曦臣,再看看一脸欲哭无泪的聂怀桑,更觉心累。

“聂宗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

聂明玦先将蓝忘机扶到石椅上,之后才随蓝启仁走到不远处。聂怀桑虽无心去偷听,但蓝曦臣三个字还是牢牢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曦臣的行踪我们也不清楚,近期若是找不到,那婚事恐怕只能定在三年之后了。”

“无妨。不过依晚辈所见,蓝家只派出去几个人,作势寻找便可,免得真的找见了被温家知晓,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听聂宗主的意思,难道是另有打算?”

聂明玦没有直接回他,而是看了眼天上。

“天下百姓,苦其久矣。”

蓝启仁闻言不觉一怔,随即了然。这位聂宗主,果然不是那般忍气吞声的人。

“好,若有那日,我蓝家自会助你一臂之力。”蓝启仁朗声道。

昔年蓝家雪中送炭解了聂家之困,今日聂家同样不畏人言挺身相助。聂明玦记着蓝家之恩,蓝家又何尝不会记得他的帮助?

后面的话,聂怀桑便没有去听了。

在得知蓝曦臣的失踪是青蘅君有意而为,他这心稍稍放了下去,可没多久又提了起来。

不知道曦臣哥哥现在会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他,还好吗?

云梦,云萍水乡。

这日孟瑶起得比以往稍早一些,左右闲着无事,他想着将这几日积攒的脏衣服给洗了。

谁知刚到水边,竟看到一个人漂浮在河面之上。

孟瑶第一个念头就是,谁家倒霉孩子又跑这里来投河?偏那人还穿了一身白衣服,远远看着更是吓人。

他以前也遇见过同样的事,当时落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此刻见事件重演,手里的盆再也拿不住,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那尸体听到响声,竟然动了一动。

妈耶!诈尸了!!

孟瑶哆哆嗦嗦想要往后退,但手软脚软怎么也逃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水鬼”爬上了岸,一撩面上黑漆漆的头发,吐出一股水来。

“小兄弟,请问这里是哪里?”

孟瑶再也经受不住,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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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夏篇开始了,这卷主要是从火烧云深,到射日之征,到认祖归宗,花宴,百凤山围猎,穷奇道,誓师大会,再到晓星尘出山之间发生的故事。

加入了聂瑶和澄宁的CP线,会有大量的魔改原著,首先温宁没死,师姐姐夫没死,就尽量地想给一个圆满,如果很介意,不要继续往下看,打开原著,再看一遍。毕竟这本想圆满只能魔改了。

四十四、

蓝曦臣蹲在一旁万分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刚醒过来,竟然会把一个人给吓晕了。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他也不好走。一是人生地不熟他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二是把人就这么扔在这里也不太好。他只能蹲守在一旁,等他醒了再说。

好在孟瑶很快就恢复了意识。他一睁眼,见那“水鬼”还在一旁,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双腿一蹬 ,身子向后退出去两米远。

“你站住!”他厉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水鬼?我我我我我可不怕你!我也是修过仙的人!”

蓝曦臣闻言一惊,怕自家撞上了温家的人。只是细看之下,这小兄弟没有穿任何一家的家袍,且身上没有多少灵力的波动,顿时心生疑惑。

“敢问小兄弟在何处修道?”

“自,自学的。”孟瑶结巴道,旋即摆出一副凶狠的模样,“要你管!”

蓝曦臣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原来是散修。你莫怕,我不是鬼,我是个活人。只是呃……因为一些事情,不慎被打落在河中,顺水飘到这里的。”

这种话,也就骗骗三岁的小孩子。孟瑶嘀咕一声,起身去捡自己洗衣盆。但等他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蓝曦臣身上所穿并不是完全纯白的衣物。他认得衣服上的暗纹。

卷云纹,戴抹额。他该不会是姑苏蓝家的人吧?

孟瑶心中猛地一震。他常听母亲提起兰陵金家,知道金家是仙门翘楚,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正是金家的家主,但更多的,母亲却并不清楚。

关于仙门世家,孟瑶只知道离此地最近的云梦有一个莲花坞。后来,他又通过不断打听,逐渐了解到这仙门之中各世家林立,唯有五大家族屹立不倒,除了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便是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和岐山温氏。

思及此处,孟瑶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他是学过一些术法,但不过都是些皮毛。若是此时出手相助,说不定此人会记得这份恩情,教自己些修行的功法。若是这样,便是能给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一个教训,要是能一雪前耻,那就更好了。

想到前不久的寻亲之行,孟瑶只觉那屈辱又在身上隐隐作痛。

一定要把握好这次的机会。

孟瑶捡起自己衣物,重新放回盆子里。他正在思考该如何开口,却听蓝曦臣问道:

“小兄弟,能否告诉我,此处是何地?”

“这里是云萍。在云梦的地界。”孟瑶抬手指向远处,“你若是要去莲花坞,顺着这个方向飞,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多谢。”蓝曦臣正要抽出朔月,却忽然止了动作。

他此时已经想明白,为何父亲会在危急关头拼尽全力将他送出来。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去寻求救援,而是要先隐匿行踪,以免行动不慎被温家发现,如此才算不违背父亲的初衷。现在他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身上带着的藏书多想想。便只能暂时隐忍不发,等待时机。

蓝曦臣握着佩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慢慢放开,转身对着姑苏的方向拜了三拜。

父亲,您的苦心,曦臣明白。曦臣不会冲动行事的。

孟瑶在一旁将他的神情看得分明,他虽不清楚眼前之人是个什么来头,但观他这狼狈模样,可能是惹上了什么麻烦。若是如此,他必不会去往莲花坞。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他等蓝曦臣拜完后才装作关切的样子道:“怎么了?难道是仙友不信我指的路?”

“不是不是,是我,我在此地还有事情要做,须得停留上一段时日。”蓝曦臣不擅说谎,话也说得不顺畅。好在孟瑶本意也不是打听他来做什么的,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面带微笑邀请他来自家做客。

蓝曦臣闻言先是一喜,随后担忧起来:“可以吗?不会打扰吧?”

“不会。我家就我一个人,我阿娘……前段时日刚过身。”孟瑶故作悲伤道。

蓝曦臣面上果然如他所想,露出一抹愧疚不安来,低低道了声:“节哀。”

“无事。”孟瑶假装抹抹眼泪,随即做了个请的动作。“这边来,很快就到了。”

蓝曦臣想想,左右自己没有地方可去,暂且借住在他家中也无妨,便跟着他走了。

回到家中,孟瑶将衣服放下,简单交代几句,就去到店里忙活。等到晚上,他才顺手打包一些吃食,往家里走去。

没想到刚一进门,就见蓝曦臣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等他。

“怎么了这是?”孟瑶奇怪道。

“没,没什么。”蓝曦臣越说声音越小。“我,我本来是想帮忙做些家务,但是……”

但是,但是什么?孟瑶一头雾水,等他绕过蓝曦臣走到院子里,那满地的破布条子怎么看怎么像他今早放在盆里要洗的衣服。

“……”孟瑶脑子嗡的一声。

蓝曦臣在一旁不安地解释道:“我也没想到,这衣服这么脆弱,只是轻轻一搓便坏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明明他们蓝家的衣服不会这么易碎的。

蓝曦臣哪里想得到,是衣服材质的差别。姑苏蓝家所用衣料经久耐磨,质量上乘,远非粗布麻衣可比。他洗碎了一件还不信,又洗起了第二件,第三件,等到盆里的衣服都碎了,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孟瑶咽了又咽,才将一口老血生生吞到腹中,无力道:“没什么。你先吃些东西,这里就交给我来收拾吧。”

蓝曦臣忙道:“我来帮忙吧。”

“不用!”孟瑶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莫说蓝曦臣,就是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极为认真的拒绝道,“真的不用,我自己来,自己来。”

“哦哦,好。”蓝曦臣尴尬接过吃食,先回到屋里。他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空碗,将饭菜拨出一些到碗中,自己则坐到一旁默默等着。

孟瑶收拾完东西,早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走入房内,没想到蓝曦臣居然在等他一起吃饭,一时之间竟有些感动。

“你自己先吃也行,不用等我。”

“不可。父亲教导过我,主人不吃,自己不可妄动。”蓝曦臣回答道。

规矩二字早已刻在他的举止言谈之中,这样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平常,因而并不觉得有什么。

孟瑶自是听得出来,他声音虽是温柔,但却毫无波澜。显然这其中,并没有多少特殊的关怀。

“原来是这样。”孟瑶心中那点小期待不觉熄了火,他拿过自己的碗,一口一口扒着饭,忽然有几分想笑。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必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吃过饭,孟瑶去洗碗,等他再出来时,却没在房中看见蓝曦臣。他走到院子里,只见蓝曦臣坐在桌旁痴痴凝望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入神到连他坐到对面都没察觉。

今天的月亮也确实好看,又大又圆不说,还十分的透亮,清冷的月光透过薄薄一层云雾,最是能勾起人心头愁绪。

蓝曦臣难免想到云深不知处,担心温家会寻麻烦,担心父亲和叔父的身体,担心忘机小小年纪无法撑起蓝家。想着想着,这心又跑去了清河,担心温家人去完蓝家又会去聂家找茬,担心怀桑会被温家为难,担心怀桑会被温旭欺负。

怀桑,怀桑,怀桑……

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可还是在生我的气?

想到分别前的那场争吵,蓝曦臣这心都要碎了。

“都是我的错啊。”

“嗯?谁的错?”孟瑶好奇道。

蓝曦臣蓦然惊醒,慌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孟瑶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微微挑了挑眉,笑着说道:“方才见你走神我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啊,我倒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蓝曦臣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却听孟瑶打趣道:“对月长叹,不是在想亲人就是在想心上人。看你眼神那么温柔,一定是在想心上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的福气。”

蓝曦臣一怔,双颊顿时绯红一片:“我真表现的那么明显?”

孟瑶重重点了下头。

明显,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你在思春了。

蓝曦臣脸上红晕更盛,低着头好半天都没说话。

孟瑶大笑道:“好了,这有什么害羞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若是喜欢那姑娘,便要好好争取,不说出来,人家怎么能知道你喜欢她呢?”

蓝曦臣心头却是一震,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

从来,叔父都教导他,身为君子,要端方内敛,要喜怒不形于色,要发乎情止乎礼,切不可过度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以免失了仪态。他从小便被这样教导,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此时有个人告诉他,感情是需要表达的啊。若是不说出来,对方如何能感知到他的心意呢?

蓝曦臣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心头压着的事忽然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他看向孟瑶,思量半晌,吞吞吐吐道:“我有一个朋友……”

孟瑶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心中却道,你那朋友怕不就是你自己。

蓝曦臣不知自己已被看穿,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我这个朋友啊,从小家中为他定了一门亲事。一开始,他只把那个人当……妹妹看,心里觉得,和妹妹结婚什么的实在太奇怪了。”他不便透露自己的心上人其实是个男子,早在刚才孟瑶打趣他喜欢姑娘的时候,他就想开口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修仙之人不比常人,男子与男子也可结亲,若是直说怀桑不是女子,怕是会吓到孟瑶。便含糊了怀桑的性别,把他说成女孩子。

“可是后来,我那朋友的心意却发生了改变。他好像对那人有了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可他的理智却一直在告诉他,他不过是把人家当成妹妹看。他自己也很迷茫,不清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后来,不等他想明白,他就犯了一个大错。

“什么错?”孟瑶忙问道。

蓝曦臣的脸慢慢红透,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逾规越矩。”

孟瑶轻轻啊了一声。没想到啊,这人看着好似谦谦君子,竟也会做出这等事来。

蓝曦臣平复了好半晌,才能继续说下去:“我那朋友,从此后便惦记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觉得这心七上八下,若是看到他和别人说话,就酸的不行。好不容易,他鼓起勇气去问他,却不想又说了些胡话,惹得他生气。”

“我那朋友,实在是摸不准自己心里的想法。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吸引才喜欢上那个人的,但当那个人问他喜不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却说不出口。”

孟瑶听到这里却是极为笃定道:“别想了,你就是喜欢上人家了。”

蓝曦臣:诶???

蓝曦臣登时吓得炸了毛:“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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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瑶:老成持重的是敛芳尊,关我孟瑶什么事。

一到他俩这,画风就微妙地变得逗比沙雕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奇怪。

感觉他俩初遇的场面已经被诸位太太翻来覆去写烂了,而且动画什么的应该也演过,但是我没看(……)就另辟蹊径写了沙雕的,省略了一些追捕的场面吧。如果这都能撞,那可真是心有灵犀了。毕竟我不嗑他俩,以我家喵喵起誓,是真一口没吃过。

写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的一些双标。

孟瑶:我娘死了  

蓝大:节哀

桑桑父母去世,聂大:你让他一个人呆着……吧

话没说完,蓝大已经去抱着怀桑哄他不要哭哭了

一些,被小情侣伤害的聂瑶

四十五、

孟瑶却没理会,他对着惊慌失措正欲解释说怀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的蓝曦臣恳切建议道:“你不妨先将眼睛闭上,按照我说的去想一想。”

蓝曦臣闻言照做。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弟弟。”

“好,你先想一下自己的亲弟弟。记住这种感觉。然后再想一想,除了自己弟弟之外的其他任何人。你告诉我,这两种感觉一样吗?”

蓝曦臣闭目沉思片刻,缓缓摇头。

“不一样。”

“好,现在再来想想你的心上人。”

蓝曦臣脑海中浮现出怀桑往日里对他撒娇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心口暖暖的,甜甜的。这种感觉,和想到忘机时不一样,和想到其他人的时候也不一样。

“来,你告诉我。想到心上人时,和想到弟弟是一样的感觉吗?”

“不是。”蓝曦臣肯定道。

“这不就对了?”孟瑶笑道,“既然不一样,就说明,你心中并没有将她看做自己的妹妹。如此,又何来乱伦一说?你啊,早就喜欢上人家了,但自己却不知道。”

他,早就喜欢上怀桑了?

很奇怪,这一次,他的心不再有任何的抗拒。

对啊,为什么自己这么笨,没有早些意识到,之前种种异样皆是出于喜欢。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怀桑明明对他也是喜欢的,为什么却总在他靠近的时候悄然退开,若即若离的模样好像是在戏耍他。但细想下来,怀桑的每次推拒都是因他而起。

现在他真的明白了,问题不在怀桑身上,问题是他自己。

怀桑是喜欢自己的没错,但怀桑也同样清楚,自己眼下对他的感情混沌不清。哪怕那事做过两次,自己仍是搞不懂心中的情感是什么。

怀桑就是清楚这些,所以才会明明痛苦不堪,却仍旧拒绝了他。

怀桑不是那种玩弄他人感情的人。是他自己不能够确定心中所想,才害得怀桑心神不宁,不愿亲近他。

蓝曦臣心口微痛,一想到怀桑受伤的表情,就难过的恨不得立刻飞到清河,同他剖白心迹。

所谓发乎情,止乎礼。他以为,凭着从小相识的情谊,他和怀桑之间的婚事会自然而然地发生。好似花开之后,自然会结果一样,不需要额外做些什么。却不想中途出了岔子,他竟做下那等错事,寒了怀桑的心。甚至后来,他还笨嘴拙舌,说出那样一番话来质疑怀桑。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好好地对怀桑表达清楚自己真实的心意,却一味地埋怨对方不知自己心中所想。

任他心中的爱恋如何汹涌澎湃,若不知该如何去表达传递,怀桑如何能看得出?他的确是加倍想要对怀桑好,可偏偏这种好不是怀桑想要的。

感情的事,若是不说出来,对方如何能知道呢?

他真的是做错了。

蓝曦臣猛地睁开双眼,对着孟瑶长揖到底。

“多谢孟兄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

“别别别,当不起当不起。”孟瑶吓了一跳,忙去扶他。蓝曦臣却自己站了起来,激动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我真是太迟钝了,竟不知他种种心事皆是因我而起。我以前为何没有发现呢?原来我早就喜欢上他了。我太迟钝了,竟然还把他当做弟弟。是啊,十六岁那年,我便已经对他动了心,为何我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怀桑,愧疚的简直要当场落泪。

他这一串说得又急又快,孟瑶听了半天没听清,最后无奈道:“既然知道错了,回去后可要好好跟人赔罪。那什么,兄台,你先坐下,你晃得我眼晕啊。”

“不好意思。是我太过忘情了。”蓝曦臣不好意思地笑笑,重新坐下来。

孟瑶心里有几分好奇。他听闻姑苏蓝氏最重规矩,能让将规矩刻在骨子里,一举一动皆是君子之风的蓝兄弟喜欢上的,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就算问了,这蓝兄弟也不一定会告诉自己。谁会对一个陌生人谈论自己的心上人啊?

见他还是如此的激动,孟瑶为了转移他的情绪,便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说来,有件事还想问一下兄台。”

“哦?是什么事?”

孟瑶定了定神,缓缓讲道:“我小的时候,倒也碰上过一件怪事。这云萍水乡,往来船只无数,时不时也会有落水的。”

“我那年五岁,什么都不懂,听人说采菱角和莲蓬可以到集市上卖了换钱,就偷偷和邻居家的孩子去池塘里。结果,却在水面上看到一具浮尸。”

“我当时年纪小,整个人都吓傻了,直勾勾地盯着那尸体看,看着看着好似觉得他在对我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脑子一片空白,手脚不听使唤一样往前走。”

“这是水鬼在寻替身。”蓝曦臣一语中的。

孟瑶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我当时并不清楚,就这么一步步往水里走。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人冲出来将我抱住。接着只见红光一闪,那浮尸断成两节,涌出许多黑血,咕嘟咕嘟沉了下去。”

他那时手软脚软,吓得不行,可是救了他的那个人怀抱坚实有力,心跳一下一下如战鼓一般,他伏在他胸前听着那人的心跳,竟慢慢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那人身上有着极其凛冽的味道,被体温融成一股暖洋洋的热气,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意。孟瑶偷偷向上看,却只看到他的下巴,没有看清正脸。

“事情过去这么久,我只记得救我的人穿着一袭红衣,衣服上还用金线绣着一个似狮非狮,似虎非虎,怪模怪样的野兽头颅。”

除此之外,他还记得,那个人生得极高,高到无论他如何仰头都看不见他的模样。那个人把他放下之后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声“小心点”,便飞走了。

蓝曦臣听了却道:“你是哪年生人?”

“玄正四年。”

“玄正四年?哦,我心上人是玄正元年生人,我弟弟是玄正三年生人,你比他们两个还小呢。”

孟瑶算是知道了,这大兄弟算年纪的方法就两个,不是“我心上人是玄正元年”再不就是“我弟弟是玄正三年”,来来回回就这俩人。

行了行了,知道你有老婆有弟弟,别念了别念了!

孟瑶拼了老命,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蓝曦臣丝毫不觉自己被嫌弃了,认真在心里推算一番道:“玄正四年,嗯,那便对了,救你的人是聂家的宗主。算算时间,那时他十七岁,已经继任成为聂氏宗主,整个聂家只有他能用金丝绣兽头纹。如果你的记忆没错,那个人一定是他。”

孟瑶没想到他真的知道那个人,不觉惊喜道:“是他?他叫什么?”

“聂宗主年长我几岁,表字明玦,是,是我心上人的异母兄弟。”

孟瑶得知这一消息,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欢喜。他也曾打听过,但别人就是不告诉他,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那个人可能是聂家的人,是谁却不知。今日骤然得知他的名讳,不觉在心中念了几遍,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算,这位聂宗主比我大了十二岁。”孟瑶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三十出头,饱经风霜,邋里邋遢,不苟言笑,两鬓微白,满脸胡须的虬髯大汉,动一动胳膊腿,那满身肌肉简直能将衣衫撑裂开来。

蓝曦臣嗯了一声,却道:“的确,不过修仙之人不显年纪,明玦兄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仍有不少姑娘芳心暗许。”

孟瑶一想也是,蓝兄弟的心上人应该长得不差,作为他心上人的亲大哥,样貌想必没得说。但他怎么也没办法把传闻中威震四方的聂宗主和样貌俊美四个字联系起来。没见过,想象不到。

孟瑶打了个哆嗦,把那浑身肌肉的白面小生从自己的脑海里晃出去。

蓝曦臣却是笑了,也是有些奇怪:“对了,你为何不去莲花坞修习,却要自己自学呢?”

孟瑶的笑登时僵在脸上,蓝曦臣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赔起不是。

“没事。”孟瑶轻轻叹了一声,“蓝兄弟,怕是你还不知道吧?我的父亲其实是兰陵金氏的家主,可我的母亲不过是市井小民。”

蓝曦臣顿时明白了。金家家主风流好色一事仙门之中多有传闻,与之一同传开的,便是金夫人的凌厉手段。那金麟台每年去认爹的人数不胜数,偏一个都入不得金家门去。由此可知金夫人的厉害。

孟瑶见此稍稍背过身去,伤感道:“我阿娘在时,也想让我求仙问道,她听闻云梦有世家驻守,便带着我坐船前去。江宗主是个好人。他说我资质虽平,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只要修习勤奋点,也能弥补资质上的不足。但……”

他讲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但那天,金夫人也在。金夫人看到我的脸,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打了我阿娘一巴掌,然后转回头对江宗主的夫人说,若是我在,她就这辈子不跟她说话了。就这样,我和阿娘被赶出了莲花坞。”

孟瑶神色郁郁。仿佛又回到那一天。

他和阿娘被人赶出了莲花坞,阿娘跪在门口抱着他哭了许久,他看着阿娘脸上的巴掌印,又心疼又愤怒,想要去找金夫人理论,但也知道,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拉着阿娘,想要坐船回云萍去。正在这时,莲花坞的大门忽然又打开了。只见众人拥簇着一锦衣公子走了出来,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那锦衣公子昂首阔步,骄矜自傲的模样仿佛全天下都不在他眼中。路过他们时,那公子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目光之中满是轻蔑和不屑。

那一刻,孟瑶觉得自己比路边的野草还不如。

这锦衣公子,就是金广善的嫡子,金子轩。

他的眼神让他的心狠狠被刺痛。

是啊,他全然不在乎自己,甚至连气恼都没有,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哪怕,他也是金广善的儿子。

那种笃定的神态,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金子轩完全坚信,无论金广善在外有多少私生子女,都动摇不了他的地位。因为他是最优秀最耀眼的一个。

连威胁都构不成,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难道天上翱翔的雄鹰会在乎地上卑微的蚂蚁、烂泥、草芥?

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孟瑶大受打击,一时竟有些站不稳,只呆呆地愣在原地,望着那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公子越走越远。

金子轩走后没多久,从莲花坞里又出来三个人。那两个男孩手里提着一些东西,兴致勃勃地跟女孩说等下要比赛采摘菱角。

女孩笑着应和,转头看见他还在路边站着,便住了脚,从食盒里拿出两个竹碗,盛了些酸梅汤来,送到他手上。然后又从另一个盒子里取出些糕点,塞进他怀里。

“远来皆是客,你便尝尝我做的糕点如何?”那女孩笑意盈盈,说话的语气又轻又软,十分的温柔。

孟瑶只觉得阳光一下子就暖了,心头的刺痛也少了许多。他跟着娘亲见过不少人情冷暖,但此刻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是非常真诚善良的。

“阿姐,走啦,船还等着呢!”扎着高马尾的孩子催促道,拉着她的手就往码头走,另一个孩子赶忙跟上,拉住女孩另一只手。

那女孩回头对他笑笑,三个人手拉着手一起走了。

后来孟瑶才知道,那三个人是江宗主的一双儿女和门下大弟子。那个女孩,是江家长女,名唤厌离,早已许给金子轩为妻。

哪怕他听人说金子轩私下嫌弃江厌离,说她无才无貌配不上自己。但孟瑶心中却觉得,是金子轩配不上江厌离。

重新想起这些,孟瑶的心顿时痛起来,连声音也跟着苦涩不少:“唉,这之后,我也曾去到其他地方想要修习,但人家一听我的出身都不敢要我,怕得罪了金家。若是有不问出身的地方就好了。”

蓝曦臣闻言道:“这还不好办?去聂家不就好了?聂家并不看重出身,只重才能。明玦兄身边也缺一个能帮他处理事务的人。你若是去了,明玦兄有了助手,我那心上人也有人作伴,想来他一定会高兴的。”

见他笑的那么温柔,孟瑶也忍不住想笑,只是心里暗自思忖,能被他这样的皎皎君子放在心上的人,想必极为出色。

虽没见过那聂家小姐,孟瑶心里却添了几分亲切几分好奇,笑着打趣道:“好,说不定我去了聂家,还能喝上你同聂小姐的喜酒。哎呀,小弟便祝蓝兄早日与聂小姐结得秦晋之好,让小弟也能沾沾光。”

蓝曦臣脸上又是一红,他这话正说到他心坎里,于是点点头,温柔一笑,回道:“我也愿孟兄你早日觅得良人。”

“……?”良人这个词可以用在这里吗???

孟瑶总觉得哪里不大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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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不能没有瑶瑶。为表达感谢,蓝曦臣送出聂家大哥一个,恭喜瑶瑶,喜提老公。

啊,又开始加大量ooc的情节,但我真的好爱看师姐温暖大家的戏码,就觉得,只要有师姐在,一切都会变好的。呜,好爱师姐。

四十六、

蓝曦臣心事解开,话也不觉多了起来,只恨不得与孟瑶多讲一讲自己这心上人有多可爱。

他越说越是起劲,孟瑶也频频点头,连声附和。只不过,孟瑶的心思全在那只出现在只言片语里的“明玦兄”身上。

孟瑶心中暗暗思量,若是此人所言非虚,聂家对他来说倒真是一个好去处,便趁着这个机会,细心收集所有关于聂明玦的讯息,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场。

眼下明明是两个人在聊天,因着各自的心思,却好似这不大的庭院里挤了四个人。*注1

二人相谈甚欢,都觉相见恨晚,一直聊到很晚才各自歇下。一夜无话。

次日,蓝曦臣早起吐纳修炼。待运功完毕,他见孟瑶站在一旁一脸的好奇,便教了他一套吐纳运气的功法。

孟瑶大喜过望,他就想学这个,原本还想着委婉点对他提出来,哪知这大兄弟竟然主动相教。他知道机会难得,比往日更费了十二分的精力,认真在心中记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这套功法其实极为简单,在蓝家都是拿给新来的门生弟子入门用的,正适合孟瑶这种根基浅薄的人。蓝曦臣感念他收留之恩,又兼解开心结之义,就想着从旁指导一二,免去些修行的弯路。

孟瑶修习几日,果觉身轻如燕,连走路也快上许多,心中不觉大喜,越发刻苦起来。

没过几天,云萍忽然出现几名身穿赤炎袍的修士。孟瑶当时正在核对账目,是店里的小二前去接待。

孟瑶见他们气度不凡,有些担心是冲着蓝兄弟来的,便留了些心,故意在柜台后面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来来回回翻看着账簿,嘟囔着“怎么对不上啊。”

修仙之人五感过人,那几名修士显然是听到了,有一人侧目斜了他一眼,其余人都没有理会。

孟瑶因此听到一人说:“这破地方可真热,等会儿吃完了饭早些去莲花坞传信,然后就回岐山。这地方连个漂亮姑娘都没有,我是不想再来了。”

“宗主交代的事,你还能推脱不成。”

“自然是不能的。哼,等回头这帮公子哥到了岐山,有他们好看的。”

“宗主可真是英明,想出教化这事。就该把他们都叫到岐山去,好好杀杀威风,省得一个两个都不听话。”

“对了,听说那蓝家还没找到蓝曦臣?”

“他们也就是做做样子,我看他们压根没有认真找。哼,什么蓝家,还不是怕了我们温家。”

“说的也是哈哈哈哈哈哈来,喝酒。”

孟瑶放了笔,揉揉自己的肩膀,叫了小二过来,假意呵斥道:“这里碎了两个碟子你没告诉我,害得我还以为账目出错了。行了,已经都对上了,上个月的账我得抓紧给东家送去。不然迟了,这个月的工钱可就得晚发了。”

小二一听诶呦一声,忙道:“那可不是,孟先生,你只管去。”

孟瑶拿了账簿,大大方方从前门走了出去,将账目送到东家手中后,却没有回到酒楼,而是直奔家中。

蓝曦臣正坐在屋中看书,突然见孟瑶匆匆跑进来,焦急的要他躲进地窖里。蓝曦臣观他神情焦急,来不及细问,只得照做。

藏好了人,孟瑶才又慢悠悠地往店里走。好在,这一来一回,那伙人已经走了。孟瑶松了口气,对掌柜的说了自己去送账的事后,简单收拾一下,打包上一份饭菜,再度回到家中。

“出来吧,没事了。”孟瑶掀开地窖,把人放了出来。

蓝曦臣不明所以,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有穿着赤炎袍的修士来过,他们说要往莲花坞去,还提起,提起,哦对,说在找一个蓝家的人。我想着可能是你,就抓紧回来一趟,让你藏好。”孟瑶学着他们的口吻,将自己听到的话一字不差地学了一遍。

不想蓝曦臣登时焦急起来:

“教化?亏他们想得出来。温家摆明了是在示威。按照他们的要求,忘机一定得去。还有,还有……”

“还有你那心上人。”孟瑶替他说了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大祸临头逃亡在外,还惦记着老婆呢。“可你现在什么也不能做,我听他们的意思,有人还在到处找你呢。你莫要冲动。”

莫要冲动?如何能不冲动!

恨只恨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还有怀桑去到那龙潭虎穴?偏偏自己不在他们身边。

蓝曦臣用力握紧拳头,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

若是,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自己如何能心安?!

孟瑶忙劝道:“也不必心急。你前几日不是说过,温家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做什么吗?”

是不敢明目张胆,但暗中一定会搞小动作。

不知他们现在到底如何了。

蓝曦臣颓然松开手,掌心隐约可见血痕。他心中的焦急化作一阵无力,此时此刻他好恨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在最亲的人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能够陪在身边。

孟瑶悄悄退了出去,让他自己消化掉这情绪。

没过几日,云萍上空掠过几道仙剑的光,那般张扬肆意毫不收敛,便是蓝曦臣在屋中也能感觉到阵阵灵力的波动。他知道,这是莲花坞的人正在去往岐山的路上。

想必,忘机和怀桑,也都到了。

聂怀桑自是不愿意去,想也知道,这一去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聂家能跟着过去的都是天乾,他这个坤泽总会有落单的时候,但好在苏家的人去得多,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去到岐山之后,聂怀桑才发现,有不少人都是熟面孔。想来也是,他在蓝家呆了这么些年,别的不多,就同窗多。

他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先确认好苏家人的位置,然后才去寻找蓝家的人。

说到这个,聂怀桑直想叹气,好端端的,又揽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到身上来,偏又不能推辞。若是在此时显出蓝聂两家不和,只会让温家更为嚣张。大哥对他反复叮嘱,就是装也得装过这一阵。

聂怀桑正在搜寻蓝忘机的身影,倒是有人比他先看见。

“忘机兄!”

好嘛,这声音,一听就是魏无羡。

聂怀桑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他二人,便连忙穿过人群往那边走。但等他到时,蓝忘机已被魏无羡气得不行,转身走到一旁。

魏无羡挠了挠头,纳闷道:“怪了,以前也没这么不经逗,怎地我打声招呼他便又生气了?”

那是他家里有事啊。聂怀桑用扇子扇了两下,十分想开口八卦,但又想到这八卦涉及到蓝曦臣,又把嘴给闭上了。

“都安静!不许讲话!”

一声厉喝,预示着灾难的开始。

这听训教化甚是难捱,温家人有意刁难,总是借故来找茬。聂怀桑倒是还好,他身边跟着二十余名聂家子弟,个顶个的高大壮硕,往那一站便是鬼见了都得绕道走,任凭温家人如何嚣张,也不敢有人来轻易招惹。

只是他们惹不起聂家,便去为难蓝家。给蓝忘机安排的都是些脏活累活。聂怀桑得了青蘅君的嘱托,如何能看着他自己去干,便也挽起袖子,忍着不适,跟着一起清扫。

这一挽,倒是叫人瞧见了他手上戴着的银镯。镯子本身无甚特别,但那上面用细碎的宝石镶嵌成朵朵卷云,随着阳光的照射,宝石散发着极为温润的淡蓝色光芒。

这镯子本是青蘅君送给爱妻的定情之物,现在又分别给了两个儿子,预备他二人转交给日后的道侣。

聂怀桑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叫苦连天,没注意到这镯子竟然暴露了。他也想过要摘,只是这手镯上似有什么秘法,怎么也摘不下来。他琢磨了一阵,觉得可能只有蓝曦臣知道取下来的方法。

正扫着,他面前忽然站了一个人。

聂怀桑抬头看去,是个温家的门生。

“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东西?”那人恶狠狠道。

嗯?聂怀桑往自己手上一看,顿觉不妙,连忙把衣袖拉下来挡住。

“哼,居然敢私藏东西,真是找死!”那人说着就要来抢,不想却被人扯着后颈,直接扔了出去。

聂怀桑一愣,只见蓝忘机挡在自己身前,目光冰冷至极。

那人也没想到有人敢反抗,顿时怒火中烧,拔出腰间佩剑就要刺向蓝忘机。

只是下一秒,对准蓝忘机的剑却被树枝挑开,那人也再度飞了出去。

蓝忘机不觉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二人。

魏无羡收回踹人的脚,聂怀桑则将他拉到身后,伸出一条手臂来护着。

蓝忘机看得清楚,聂怀桑不比魏无羡勇敢,偏他整个人都在抖,却愣是没让半步。

“诶呀,这是谁啊?”魏无羡挥了挥手里拿着的树枝,故作惊讶道,“啊,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狗在狂叫,就想着来看看,没想到这狗是真疯,竟然还站起来要扑人,我这一急,就冲了过来。没想到狗不是狗,狗是人啊。真不好意思。”

那人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白,只恨此时没有其余人在,不然早就过去耍威风了。

他只是被派来监工的一个小人物,就是真打起来也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正僵持着,又过来一个温家人。

那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地位,先前那人一脸谄媚,凑到他耳边将方才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那人却是笑了。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笑着看向三人,戏谑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聂怀桑身上。“你这人贪什么财不好,竟然连泽芜君送给聂公子的定情信物都要贪,也难怪人家要打你了。”

聂怀桑闻言一抖,将那手往背后藏了藏。

他走近几步,挥开魏无羡举着的树枝,站到聂怀桑近前,“没想到,聂公子还没过门便这般护着蓝家的人,若是你愿意陪我一晚,我也不介意饶了你们。”

蓝忘机眉头一跳,不觉向前走了一步,聂怀桑藏在后面的手一把将他摁住,蓦地露出一抹笑容。

“你不介意,我可介意。我聂家也不是无人了,若你敢对我做什么,我大哥必不会轻饶了你。”

“哦?是吗?”

“不信的话,便走着瞧。”

聂怀桑挺直了脊背,端的是云淡风轻。那人见此心中犯了些嘀咕,他听说这聂二公子是个怂包,才会想着占些便宜,没想到他这般有恃无恐,难道,他真的不怕?虽是不信,但他也不敢再造次,转过身领着人走了。

等人一走,聂怀桑猛地一抖,差点没摔到地上去。

“扶,扶我一把,我腿,腿软。”他连连哀嚎道。

魏无羡和蓝忘机不觉同时看看他又看看对方,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懵,赶忙伸手把人扶到一旁。

见他这切换自如的怂样,魏无羡不由得笑道:“你啊,还以为多勇猛,这就不行了?”

聂怀桑苦笑道:“我哪是勇猛啊? 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倒是先冲上去了。”他自然害怕的,只是想起了青蘅君的嘱托,身体快过脑子。“行了,我自己坐一会儿缓缓就好,这活还得干完呢。”

“嗨,等着。”魏无羡说完就跑了,不多时,带了江澄过来。

“你叫我来就是打扫茅厕的?”江澄目瞪口呆。他还以为是什么火烧屁股的大事。

“这不就是大事吗?”魏无羡眨了眨眼睛,目光有意无意往聂怀桑那边一溜。江澄顿时不自在起来。

三个人开始继续干活,没一会儿就全做完了。

去溪边清洗的时候,魏无羡将方才发生的事都讲给了江澄听。只是江澄听后却有些不大高兴。

“又怎么了?”魏无羡捅了捅江澄。

“以后别跟我提他。”江澄猛地把东西撂在河里。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你这人干嘛溅我一身水,衣服都湿了。”

江澄没理会他的抱怨,只是望着那潺潺流动的溪水,心也好似水流明明暗暗,波动不定。

他为了那个人做的事,和我有什么相干。我又何必去管。我才不稀罕。

江澄只觉心口憋闷,深深吸了几口气,长长叹息一声,等魏无羡收拾好了才闷闷道:“走了。”

“诶,你等等我,我衣服还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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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处化用了张爱玲的《第一炉香》

聂瑶线慢慢出来了。关于怀桑帮蓝二的事,想了想,就只在本文里成立,当然这里也是有青蘅君托付的大前提。原著里真要说,可能也就羡羡看到了会帮上一把,看不到也就看不到了。毕竟后面是要在洞里刷好感度。

四十七、

两个人收拾好后又抬着工具走了回去。聂怀桑正低声问着蓝忘机什么事,见他二人出现,蓝忘机将头转到一旁不再出声。

魏无羡耸了耸肩,这蓝二公子还真是不大喜欢他啊。

“我们走吧。这蚊子怪多的。”魏无羡道。他见聂怀桑起身时踉跄一下差点又摔倒,忙过去扶着。“我来帮你。”

“多谢魏兄。”聂怀桑道了声谢,正想回头去拉一把蓝忘机,但他已经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

见此,聂怀桑不觉叹了口气。

魏无羡扶着他走了一会儿,聂怀桑感觉手脚的力气恢复不少,赶紧站直身体。

“接下来就不劳烦魏兄了。”

魏无羡笑道:“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对了,有件事我挺奇怪的,这蓝家怎么来的是蓝忘机这个小古板?泽芜君呢?”他开始没意识到这事,今天听那人一说,才觉出不对劲来。

温家规定,来的二十人里必有一直系子弟。他和江澄来,是因为不想让阿姐受苦。但蓝家兄弟两个,谁来都是可以的,以泽芜君的性子,必不会叫自家弟弟受这种折磨,况且,聂怀桑也在,没道理他不来啊。

聂怀桑身子一僵,见他是真的不知内情,神色也缓和了些。

“也不是什么大事。”聂怀桑不好直说,只能含糊道,“曦臣哥哥不在云深,他,他去做青蘅君交代的事了,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他走了得有半个月,温家才搞出教化一事。所以曦臣哥哥是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魏无羡点点头。此时已经到了教化司门口,他们几人便分开了。

聂怀桑走上楼梯,见蓝忘机在拐角处站着,心中不觉有些诧异。要知道这蓝二公子虽不言语,但对自己却是不大待见的。

“怎么在这站着?”聂怀桑赶忙过去,“你的腿伤怎么样?药可还够用?要不你等等我,我特地带了些伤药来,就在房间里,你……”

蓝忘机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为何不担心?”

聂怀桑一怔,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他话中虽没说是谁,但他二人都清楚。他歪着头想了一阵,想要为自己辩解上两句。他如何会不担心曦臣哥哥?他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就算睡下了也会惊醒,怕没有消息,也怕等到消息。

可是,他不能对蓝忘机说这些,蓝家遭逢劫难,青蘅君重伤未愈,兄长又不知所踪,此时蓝忘机心中一定不安。自己就算是不能开导宽慰,也不能再说一些让他更加担忧的话。

所以,聂怀桑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有什么担心的呢?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曦臣哥哥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保护自己。”聂怀桑笃定道,他相信曦臣哥哥会没有事的,他一定会再回来的。“温家那么高调,要是捉到了人一定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眼下没有消息,不就代表他没被捉住吗?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这些话,是蓝忘机不曾想过的,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他没料到眼前人对兄长竟是如此的深信不疑,自己尚且有几分担忧,可他却是全然信着。难道他对兄长,并非是全然冷漠不关心?

蓝忘机缓缓眨了眨眼睛,又产生了新的疑惑。他知道聂怀桑这人胆子不大,遇事总要躲,但方才遇到危机却又如此奋不顾身。虽然怕,但也没退开。都说患难见人品,可见他人品是不错的。那为何,他对兄长却是那种态度?

这些事情太过复杂,蓝忘机正要再问,却听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伴随着上楼的噔噔声,还有蓝信明那熟悉的嗓音。

“忘机,你在哪?快来,是叔父的信!”

蓝忘机再也顾不上别的,一瘸一拐走向蓝信明。

聂怀桑不便多留,转身回了房间,隐约能听见蓝信明提到了青蘅君,尾音颤抖,像是在哭。

难道是蓝家出了事?聂怀桑的心不由得再度提起,他转念一想,说不定蓝忘机要被接回蓝家去,这样一来,也省得在这里受苦了。

聂怀桑想了想,出门找到自己的堂哥,同他商量一下,若是蓝家的人要走,他们也跟着一起。

“这个时候来人,想也知道是姑苏出了事。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咱们也都知道,多少派些人过去帮忙吧。”

聂云安诧异地看着他,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主意,他把聂怀桑上下看了好几圈,啧啧道:“行啊,怀桑啊怀桑,大哥说你长大了我还不信,这都会替人着想了?”

聂怀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只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聂云安哈哈笑道:“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飞霞得留下来,我怕出事。”

“也好。”至少飞霞姐不会拿他开玩笑。聂怀桑拼命扇着扇子,企图让脸上的热度降下来。

只是,这人算不如天算。

蓝信明这一趟来了又走,带走了蓝家除蓝忘机以外的所有人,而聂家也只剩聂飞霞和他还在岐山,其余的也随蓝信明走了。

却不料,他们刚走没两天,蓝忘机和魏无羡就掉洞里去了。

江澄在外面刨了一阵,见没什么成效,当即决定回莲花坞搬救兵。他也不管路途多远,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剑,只凭着两条腿,一路往回跑。

外面的人都散了,聂飞霞因要护着聂怀桑,在混乱中受了些轻伤。聂怀桑一边急着去找人,一边又想着去报信,一边又担心聂飞霞的伤,急的简直团团乱转。

不得已,聂飞霞只能单腿蹦着先把他给摁住。

“你先别慌,我这小伤一天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往姑苏走,去找云安。你先扶我回去包扎。”

“嗯,好。我们快走。”聂怀桑扶着聂飞霞往回走,眼下,只能先这样了。

因为佩刀被收,他们两个只能一路打听着往姑苏走,聂怀桑脚程不快,聂飞霞也有伤在身,他们走了得有五六天,才在快要到姑苏时见到了蓝信明。

蓝信明看到他们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控制着仙剑转向,在半空中就迫不及待地喊道:“怀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不应该在岐山吗?忘机怎么不在?”

“出事了,快回去叫人,多叫一些来!”聂怀桑扯着嗓子大声喊话。他又渴又累,喊完之后直接就发不出声音哑掉了,还是聂飞霞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蓝信明一听,连忙回去叫人。

不多时,蓝家和聂家的人都到了,聂飞霞接过一把刀,旋即飞身而上,要给他们带路。聂怀桑也想去,只可惜体力不支,现下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在此等候消息。

可惜他们去得还是有些晚,江澄已经先一步把人给救了出来。魏无羡躺在担架上烧得人事不省,蓝忘机的腿伤看着也怪吓人的。

蓝信明忙把他背起来,也不管蓝忘机本人愿不愿意,对江宗主和江澄道了声谢,带着人往姑苏飞。

“忘机,你先听我说,青蘅君他……”

余下的话,便就只有蓝忘机才知道了。

啪——

远在云萍的蓝曦臣怔怔地看着突然从玉箫上脱落的穗子,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未及说话,泪却是先流了出来。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父亲。”

青蘅君的葬礼极其简单,只有相熟的人家去了。

蓝忘机没来得及见父亲最后一面,整个人大受打击,一回姑苏就先病倒了,可他却还坚持要为父亲守灵,任蓝启仁如何劝都不管用。

蓝曦臣依旧下落不明,蓝忘机又病了,整个蓝家现在只有蓝启仁能理事,各种事情已经叫他心力交瘁,好在聂明玦听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帮着他处理丧事。

只是出殡的时候,来吊唁的众人却惊讶地发现,代替蓝曦臣站在那里的人竟然是聂怀桑。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两家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否则,蓝家如何会同意让还未过门的聂二公子站在最前头?就算蓝家愿意,聂家也不可能答应。

他既站在这里,便说明了一些事。

蓝家之前都是中立的态度,不曾与任何人结盟,但现在却是已经和聂家站到同一条线上。

说不准,这天,真的要变了。

来者心思各异,面上却不显,只等着回去后再同人细说。

只是这样的事,真正伤心的人却并不在意。

蓝忘机强撑病体,固执地站在一旁,看父亲的棺木被泥土渐次掩埋,算是送了父亲最后一程。

回程路上,举目四望,但见荒草茫茫,白杨萧萧*注,清霜点点,细雨微寒。

蓝忘机蓦地住了脚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将他们的表情看得真切分明。

如何,他们都不伤心?

蓝忘机心中痛苦难安,更添一分悲愤,几分茫然。

身后却是传来一声轻叹,只听聂怀桑轻声吟诵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以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注。我也不劝你节哀,只是你要保重,莫要让活着的人担心。”

“多谢。”

“没什么。”

聂怀桑从他身旁走过,随着人群慢慢往山下走。

从小到大,身边至亲之人的葬礼他经历过两场,自然是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眼前这些人,也未必是真的在伤心。

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可感伤的,顶多是一段无足轻重的文字,夹杂着几声或真或假的叹息。

真正的痛苦,只有失去的人才能懂。

他自小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早已是不再信了。不过是装糊涂罢。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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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处与下一句都来自陶渊明的悼亡诗

唉,怀桑啊,两家重要亲人的葬礼都参加了,他自己的父母,蓝大的父母,后面还有聂大的,啊啊我的心,好痛。送走了一个又一个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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